秋师

个人博客

1932至1933年,巴黎,小插曲

深夜,巴黎小巷上的灯光也黯了,只几许从阁楼洒下。金色的微光铺在寂静的老石板地上。老石板已覆盖了上一个世纪淌过鲜血的更老的石块。革命的年代在巴黎已经过去。即使仍有不满,市民们也再不愿在这夜里戎装出行,扛着枪。

但明泽始终能闻到那股淡淡的血的味道。他也是因此才来到了巴黎。他的国家已经混乱了一百年。他是位富家公子。但他不是来避难的。他住在这条小巷旁一栋旧公寓的阁楼上,要爬八层楼上下。巷子里没有树。巴黎第六、七区,街道、住所和大学像是用石头砌在了一起。他在索邦大学念社会科学。他想要救国。

他渴望掘出这个骄傲的国家辉煌历史之幕下那股涌动不止的污水。就如他曾在匈牙利点燃冬日热火,在西伯利亚啜饮一蓬雪上热血。他想要把那股革命的气息握在掌中。他想知道为何在这样一个腐朽繁华的城市里能诞生出7月14日、8月1日那样的壮举,从伏尔泰、雨果那样怪癖的善举甚少的生活中为何会诞生出如此思想。他想法国和中国真的很像。如果当年法国重建了岌岌可危的大厦,中国该当如何师法?

每当阳光照在先贤祠顶,朝霞映在他倚在街角仰望的眼中,明亮的眼中蕴着执著,而眉间锁着罹忧。年轻的东方面孔一直在沉思。神灵们看了他,都十分喜欢他的模样。

除了研究体制的弊病之外,他还加入了军统地下情报部。

就在这间阁楼里他安了一座电台。他还没有像戴雨农专门培养的人那样出过外勤,然他的工作已很重要。他每天都接收电码,传递信息。有时候,他也有生杀大权——临时决策权,因为他有值得信任的判断力。很快,组织就会给他一位搭档,他便将正式进入行动组, 从事更加复杂的情报活动。

在这阁楼上,一点淡淡的月光或远方的灯光照在他桌边,他面前还有一盏光线不弱但很晃眼的煤气灯。他戴着耳机,静坐在一张表格前,拿着笔,眉目肃敛。他的五官深刻,气息却颇为柔和。他从小便是个谦逊知仁的人,虽免不了也经历过失望。

电码高频率的音节响起。他面色不动,记了起来。

——Pardonnez-moi si je vous dérange.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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