想珮环、月夜归来,化作此花幽独。
江国的雪落得很静,落到如鉴般寒彻的西湖湖面,便沉了下去,了无痕迹。
外头,雪静静地下。画船里,琴声悠远,亦是一曲白雪,衬得寂寂的舱内愈发静谧。
弹琴人揽琴坐在榻上,面对窗外,信手而奏。榻前映着雪。那人的面孔落在天光里。
曲子终了,琴声犹在耳畔。弹琴人却不再弹下去,阖上眼睛,好似入定一般,面色安详,仿佛早在很久远的时候便没有了生息。
“《白雪》还是芸娘弹得最好。”
恍惚间从天边传来自己飞扬的言笑,回荡在静室内。那人温温雅雅地一笑,眉目却渐渐地远去。
沈一石!……
杨金水蓦地在另一处榻上惊醒。
房内燃着线香,满屋烛火的明辉。他正裹着好几层棉被,出得一身冷汗。被中还捂着一件香炉。蓝神仙这时推门进来,看了他一眼,自言自语道:“原以为这厉鬼终于走了。不想竟没有走成。”
门外分明是数九寒天。
他模模糊糊地回想起日前,自己在朝天观的雪地里独身游走了不知几许时辰,最终脚下一绊,伏倒在雪中,顺势慢慢地睡去了。
已疯魔的杨公公怔怔地举起一只手,放在眼前,透过指缝望门外的雪光。手指已消瘦得只有皮连着骨,色泽灰败,却因缘巧合地变得宛若劲竹,一节一节,仿佛也是一双能弹琴的手了,仿佛从这手指之上就能化出一曲广陵散。
蓝神仙见状,摇了摇头,走了出去,将门掩了。室内一片寂冷。
杨金水紧紧闭上眼睛,依然躲不开铺天盖地的那个身影。
——他这是把我送回来了。
(写戏时偶然得的一把匕首(修